李琼久没有遗言的诀别
李琼久晚年,眼疾加重(此时所画常题“半盲人”)并伴有日趋严重的心脏病。1986年春天,由于心肌疾病突发,李琼久被送进峨眉解放军四○医院抢救,经过精心施治,方捡回一条老命。
1987年,出院康复不久,李琼久不顾劝阻,率弟子们再度南游诸省。由于消化不适,又引发了心肌病。
李琼久的最后时刻终于步步逼近。
1990年11月9日,又一个寒雾笼罩的日子,天刚蒙蒙发亮,在寂静得令人室息的大佛寺山上,文管所办公室的写字台,山上唯一的一部电话响个不停。值班人拿起听筒,原来是成都的长途电话:李琼久病危,现正在省人民医院抢救,要黄馆长通知学生火速赴蓉探望。并再三叮嘱,如来迟了怕见不到最后一面。
得到急电,黄高彬预感事态严重,立即派了一台十八座的面包车,率卜敬恒夫妻、盛志中夫妻及画院的吴跃、何兆民等人,直奔成都。赶到医院时,气息奄奄的李琼久已躺在重症监护病房。大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只能透过隔离窗焦急地张望。医生告诉黄馆长,病人情况非常严重,现在需要观察静养,不能让他说话,也不能让他翻身,否则只会加重病情。
见病有些确定,在黄高彬的再三要求下,医生才允许他一人进去择望。见老友近前,李琼久睁大双眼正要说点什么。黄高彬急忙阻止:“医生要您别说话,别动!”接着,他亲切地贴近老友耳朵安慰道:“你的病不要紧,现在主要是安心静养,卜敬恒两口子、盛志中两口子和你的学生都看你来了,医生不让进,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李琼久平静地说:“我的病是突发,没有什么不得了,何必兴师动众,过几天就好了,叫他们都回去。”站在一旁的医生急忙劝阻,终止了他们的谈话。黄高彬坐了几分钟,就被医生叫出了隔离室。
在休息室中,何国曦面容憔悴,疲惫的两眼不断垂泪,在黄高彬和众人几番劝慰下,好歹才安静下来。大家听从黄高彬安排,先让师母何国曦找个地方休息,然后安排李素兰(李琼久侄孙女、卜敬恒妻)与葛小灵白天值班,晚上由卜敬恒等轮流守护。
当日下午,李琼久清醒过来,见侄孙女和葛小灵泪汪汪地守护在床前,便平静地说道:“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你们回去吧,守在这里干啥?……这几天大佛寺的菊花已开了,等几天我的病好了,就回去把嘉州画院那块牌子重新写一块。”(在嘉州画院成立时,笔者见老师写的嘉州画院牌匾上“州”字有异样,便请教有何出处?师答:“那个字被匠人刻颠倒了,也只好将就。”)
李琼久弥留之际,面对人生的最后落幕,他仍在不停地奔走,最惦念的,仍然是他割舍不下的嘉州画院。而这,竟成了他临终时最后的诀别。
次日清晨,守候老师整夜的卜敬恒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当他将迷迷糊糊的目光移到仪表屏幕上,见微弱起伏的波纹颤动了几下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起伏的迹象了。1990年11月10日凌晨6时,李琼久的生命之火就此熄灭。
噩耗迅速传出,大家强忍悲痛,很快集中到医院,一边安慰着悲痛欲绝的师母,一边听老馆长噙着泪水安排善后事宜。李琼久的亲友和弟子们兵分两路,一路随车辆将遗体运回乐山,准备举行追悼会;另一路的卜敬恒到省川剧团取回举办李琼久画展后保存在王道正那里的四十一幅遗作,何国曦说:“李老师在世曾说过,将这批画捐赠国家。”(后来,在“纪念李琼久逝世一周年”会上举行了捐赠仪式官方承诺给李琼久盖纪念馆,并奖励家属三万元。奖金当场兑现,但盖纪念馆之事却如泥牛入海,直到如今,毫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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